白日梦是第一要紧事。

老严打开门进来,他问我有没有留宋亚轩的照片。

正面照最好,他说。

我蹲下身在我的行李中翻了翻说没有,皮箱子从被我带回那天开始就摊在地上,里面的东西散落满地,掉页的旧书和皱衣服,我宁愿每天绕过它们也不愿意收拾,因为以前总有人会帮我收拾的。

老严明显不信,挑眉说你怎么可能没有,我说早就丢掉了,留着做什么。

他没说话,只蹲下身,从我衣服堆下面抽出一本卷边的新青年——封面上印着钢铁大王卡列基的那本——这是一五年宋亚轩买的,他当时正在北大读书,是最早一批进步学生。


他轻车熟路地翻开书页,在封底找到了一张宋亚轩的侧面照——那是我从他的相册里裁下来的,毕竟他正经穿中山装的时日也不大多。老严炫耀般弹弹照片,说看看,私藏?

你拿去吧。我叹了口气,我和宋亚轩珍贵的东西全被我藏在那本新青年里头,他回广州以后我就再也没打开过。

这张拍的不错,英俊。老严端详着相片,我笑笑,宋亚轩哪有不英俊的时候。

这照片你干嘛用?我问老严。

他摇摇头说不能说,机密,然后抬眼很快地冲我笑了下。他笑起来很奇怪,我没憋住,脸也跟着展开,他说好了好了,我也该走了。

我说哎,等会,照片我做个记号,当纪念,不过分吧。

给给给。老严走回来。

我抽了支钢笔,好像上次写完文章忘了加墨,笔甩了几下还是没墨,我有点烦,点了根烟,叼在嘴上再写,就有墨了。

很恼人,就像当年的宋亚轩一样。我同他吵架,我说你不能去广州当地下党,他就骂我觉悟不高,我说老子就你这么一个爱人,你能不能惜点命?

他低头不说话了,我看着心疼上去摸了摸他长的快盖住眼睛的软乎头发,可这个没良心的第二天还是走的空空荡荡,还把照片全带走了,一点念想都没给我留。

我在照片背后写:故人千里,一路平安。写得很用劲,力透纸背,老严凑过来看,迟疑了一下问我,你知道了?


我擦擦并不存在的汗,说你给他选块好点的地,要风水好的,钱我出。

老严无奈说,就知道瞒不过你。

我说那当然,我跟宋亚轩,谁跟谁啊。




评论(2)
热度(28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图片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木草 | Powered by LOFTER